2016年11月23日 星期三

秦醫.和

秦醫         作者:易龍 (改編自【史記】)

公元前五四一年,晉國君主晉平公身患重疾。
晉平公:「丞相,寡人相信...咳...咳...相信都會不久於人世。以後,國家大事就要勞煩丞相操心了。」
丞相趙武:「為國盡力乃臣之本份。大王春秋正盛,小遇疾患,不日必癒。」
平公:「丞相,你不用逗寡人開心了。診治了三個多月,不要說是宮中太醫,就連晉國所有行醫的都徵召進宮,給寡人施鍼服藥;結果,都是毫無好轉。難道寡人還冀望有神仙下凡相救嗎!」
趙武:「經大王一提,臣倒想起在秦國有個活神仙。」
平公:「秦國!秦國還有可信之人嗎?縱有神仙,以寡人看來多是欺瞞世人的。」
趙武:「雖然秦侯反覆無信,背棄盟約;但其太醫若能為君上治疾解困,也無妨一試。用人唯其才,又豈可因他的背景而棄而不用呢!」
平公:「難道除了秦國,天下間真的沒有能醫治寡人病的人嗎?」
趙武:「大王,雖然以我晉央央大國下求於西戎之秦,確實有損國威;但...」
平公:「丞相你不用再說了,此事容孤再作考慮。」
趙武:「是!大王。」

趙武回到相府。
「老爺!你回來啦。」
趙武:「尹鐸,景叔呢?」
「少主在後園涼亭那裡。」
「你叫景叔來書房見我。」
「是!老爺。」

過了一會...

「父親大人!」
趙武:「景叔,你來了。尹鐸,你出去時順手將門關上,不許有任何人打擾,我與景叔有要事要談。
父親,大王的病況如何?
「為父正為此事而懮心。」
「怎麼了?!」
「大王的病已經拖了好幾個月了,晉國無人能治,病情日趨嚴重,萬一有什麼不測...真是叫人擔心呀。」
「父親所擔心的是...」
「就是晉國的國政。自欒氏、中行氏弒先君厲公亂政以來,已有三十年。晉國的國政落入智氏、魏氏、韓氏等大夫手中。近年大王沈迷於酒色,國政更是一天不如一天。為父雖承蒙大王委以重任,這幾年身為晉國執政,卻處處為這些大夫所掣,國政難以上下通達。」
景叔:「我趙氏本為晉國大氏族,如今竟為眾氏族之後。」
趙武:「如果這時大王有所不測,形勢將對我趙氏非常不利。為了確保我趙氏子孫不再受滅族的危機,一定要想法子治好大王的病。」
景叔:「沒有錯。要治好大王,這樣我們才有時間穩固趙氏在國中的勢力。」
趙武:「唔!景叔懂得這樣想,為父就放心了。念我先祖、先父,一生為晉國盡忠,無結黨營私、爭權奪利之心;最終卻是落得滅族收場,只剩下為父這個趙氏孤兒。可悲!可悲呀!
景叔:「父親,孩兒聽聞秦國太醫令醫和乃前任太醫令醫緩的傳人,其醫術不亞於其師;大王何不法先君景公,求醫於秦?」
趙武:「為父向大王建議求醫於秦,卻被大王拒絕。」

當夜晉平公做了一夢,醒來後急忙召見趙武,與趙武商議求醫於秦之事。

幾天後,晉平公派使臣往秦國求醫。

十多天後,晉使臣到達秦國國都雍,面見了秦國國君秦景公,向他呈上國書,說明來意。

三天後,景公派遣太醫令醫和與晉使臣一同回去晉國。

初夏時分,細雨連日,河水漲溢,道路難行;因此一行人由雍城出發,沿水路到晉都絳城去。

「下官拜見丞相大人。」
趙武:「免禮。」
副使官:「丞相,這位是秦國太醫令醫先生。」
醫和:「下官秦國太醫令醫和,見過丞相。」
趙武:「醫和先生不必多禮。先生能來敝國為大王治病,實是晉國之幸。有待慢之處,請先生多多見諒。」
醫和:「丞相客氣了。」
趙武:「副使,怎麼只得你一人回來?正使官呢?」
副使官:「大人,正使大人他...他在途中死了。」
趙武:「什麼!?他是怎麼死的?」
副使官:「在途中中毒身亡。」
趙武:「怎麼會是這樣的?到底是怎麼回事?快將事情的始末說清楚。」
副使官:「在回程的途中,我們一行人乘坐官船從秦都雍城出發,行到洛水口時候,全船人都出現身體不適,腹部劇痛、腹瀉、嘔吐。經這位太醫令醫先生診斷,發覺大家都是中了毒。幸好醫和先生帶備了解毒之藥,即時給大家服藥,並為各人施鍼解毒,大家才能幸免於難;然而,正使大人和兩名侍從因中毒太深,最後都是救不了。」
趙武:「多謝醫和先生救回敝國使團,趙武在此代大王謝過先生。」
醫和:「丞相不必多禮。」
趙武:「醫和先生今日先在賓館稍作休息,明日待本相為先生引見大王,為大王診治。」
醫和:「好!哪下官先行告辭。」

趙武:「尹鐸!」
「小人在!老爺有何事吩咐?」
趙武:「你倍同副使,為我送醫和先生到賓館休息。」
「是!」

醫和走後,景叔從後堂走出來。

趙武:「景叔,你命人查清楚,到底是什麼回事?為什麼正使官等人會中毒?為父懷疑當中一定另有乾坤,可能是智氏或魏氏的所為。」
景叔:「是!父親。」
趙武:「還有,你派一些武藝高強的侍衛去賓館,好好的保護醫和先生。若真是這些大夫的所為,他們的目標應該是醫先生,正使官之死只是殃及池魚吧了!在醫先生為大王診治之前,他們是不會就此罷手的。

當夜三更時分,果然不出趙武所料,有黑衣人摸進了醫和的房間行剌他。

醫和:「什麼人?」
刺客揮劍向醫和撲刺過去。

「嘩!」,突然一聲大叫,刺客應聲倒地。
「師父,你沒事嗎?」
醫和:「為師沒有事。」

他們正想點亮油燈看清房內情況之際,刺客從地上站了起來,一躍,從窗跳了出去。地上只留下了幾滴血跡。

這時,一班侍衛衝了進來。

「先生!你沒事嗎?是否有刺客?」
「剛才是有刺客,不過剛剛又從窗跑了出去。」
「看地上的血跡,刺客是受傷了,快去追。」

侍衛們都追了出去。

「師父,幸好你早料有此事,否則...。師父你怎會料知有刺客的?」
醫和:「季於,你要緊記在心,觀事與診病是無兩樣的,當觀微而知大,知外而達裡,知一而推十,知十而推百。【易】云:『履霜,緊冰至。』是其意也。下毒者豈是為了殺害晉使嗎?如今晉國大夫勢力割據,晉侯若有不測,少君年幼,執政無法制衡,誰為得益者?此人就是刺客的主謀者。」
季於:「呵!原來如此。」
醫和:「上次下毒失敗,為師料其必再派刺客,在為晉侯診治前作出行刺。」
季於:「徒兒以為師父治病了得,今日方知...」
醫和:「好了!好了!睡覺吧,明早還要進宮為晉侯診病。」
「是!師父。」

第二天的一大清早,趙武親自來到賓館接醫和入宮。

趙武:「醫和先生,昨晚安好嗎?好大膽的剌客!居然來到賓館刺殺晉國貴賓。」
醫和:「多虧丞相早作準備,下官別無受傷。」
趙武:「哪就好了!先生,我們現在就入宮為大王診治,好嗎?」
醫和:「丞相,請!」

晉平公臥病在床,已經有兩個月不能上朝了。

為晉侯聽脈診視後,對晉侯說:「大王之病無藥可治,無鍼可施。」
晉平公:「然則寡人之病是不治之症。」
醫和:「大王無須驚慌。大王之病並非不治之症,而是鍼藥用不着吧了。」
晉平公:「請先生詳明。」

醫和:「大王之病是因近女色過度,心惑而志喪。其生疾就如盛滿食物的器皿中生出蟲來,乃屬自壞;並非鬼神作祟,或是飲食失調等原因所致。」
晉平公:「哪麼是否以後都不能近女色?」
醫和:「男近女色乃天之理。不是不能近,而是須要有所節制,不可過度。先賢聖王以樂律來節制百事,事物應五音,故有五節。五節者,快慢不能太過,本末不能偏離中。中聲以降,五降之後,不容再降,再降者是為煩手淫聲。淫聲者使人忘於平和,使君子離於中庸。」
晉平公:「先王之禮樂與節制百事又有何相干?」
醫和:「處百事與彈聽樂韻無異。凡事物能亂人心神,喪其意志者,都應該捨棄遠離。君子彈琴瑟是以怡情養神,節事律己。」

晉平公:「節制與生病又有何干?」
醫和:「天有六氣,降生五味,發為五色,徵為五聲。淫者,不節離道也。應六氣而生六淫,六淫生六疾。六氣者,陰、陽、風、雨、晦、明也,分為四時,序為五節,過則為災;陰淫寒疾,陽淫熱疾,風淫末疾,雨淫腹疾,晦淫惑疾,明淫心疾。此乃天之淫而萬物受之,人之淫則己受之,是為自傷。」

晉平公:「哪近女色與生病又有何關連?」
醫和:「女者,陽物而晦時,淫則生內熱,惑蠱之疾。今大王近女色過度,是為色淫,豈能無疾乎?」

晉平公:「先生有何救寡人之法?」
醫和:「大王只要依下臣的處方調理,以後對女色能以節制,起居生活有常,必能病癒體健。然而,天命不祐晉,良臣將死,請大王珍重玉體。」
晉平公:「多謝先生活命。有得救就好了...有得救就好了...」

晉平公知道其病可癒之後,如釋重負,疲勞地不自覺的入了睡。

趙武:「醫和先生,我們出外再談。」
醫和:「好!丞相,請。」

他們靜悄悄的退離了晉侯的寢室。

趙武:「先生,趙孟代晉國臣民謝過先生。」
醫和:「丞相客氣了。」
趙武:「請問先生,何謂蠱?」
醫和:「蠱者,淫溺惑亂之所生也。於文字的意思,皿蟲為蠱。穀之飛亦為蠱。《蠱》為【周易】六十四卦之一,少男在上,長女在下,故女惑男,謂非正也。山上,風下,故風落山,風在山下。女惑男、風落山謂之《蠱》,皆同物也。」

趙武:「原來如此。剛才又聽到先生提及“良臣”;敢問先生,誰當為“良臣”?」
醫和:「良臣者,丞相也。丞相相國,於今已有八載,國內無亂事,外則諸侯無闕,是可謂臣之良者也。曾聽聞,國之大臣,榮其寵祿,任其大節。然則災禍興,而不能禦,必自受其咎。」
趙武:「先生說災禍興?不知先生所說的災禍是指什麼?」
醫和:「晉侯因色淫以致生重疾,故不能圖恤晉國社稷,對晉國而言,還有比此禍更大的嗎?」
趙武:「哪先生還說良臣將死,又是何意?」
醫和:「丞相身為晉國執政,而未能盡良臣之責,防患於未然,故與良臣將死無別也。」
趙武:「先生,良醫也。」
醫和:「丞相過譽了。實不相瞞,和有一事要相告於丞相。」
趙武:「什麼事?請先生直言。」
醫和:「和觀丞相氣色,實有隱疾,願丞相珍重。」
趙武:「多謝先生關心。不過趙孟暫時還未覺有任何不適之處,日後有需要定必找先生幫忙。」
醫和:「哪下官先行告退。」

醫和在晉國逗留了一個月,將晉侯的疾病治好了。他離開晉國的時侯,晉侯賜贈了厚禮給予他;另外,丞相趙武也送贈了他厚禮,並派人護送他回國。

醫和:「下官如何受得起丞相親自相送。」
趙武:「趙孟衷心的多謝先生,先生你一路走好!」
醫和:「多謝丞相!為了晉國黎民百姓,丞相你要珍重。」

醫和回秦國後半年,趙武病發。

趙武:「難...難...道真的如醫先生所說...」
景叔:「父親大人,如今怎麼辦,連太醫也診治過,都是沒有一點起色。」
趙武:「孩兒,你...你不要傷心,生死各安天命。父親我是五十年前已死的人,這五十年是上天多贈的了。」
景叔:「父...親,不如待孩兒到秦國請醫先生來。」
趙武搖著手說:「不...不...用。尹...尹鐸...」
尹鐸:「老爺!」
趙武:「你...你要幫...幫助少主振...興趙家呀。」
尹鐸:「老爺,嗚...」


兩日後,趙武逝世於家中,晉侯賜趙武諡號文子。






秦醫.緩

秦醫       作者:易龍 (改編自【史記】)

公元前五八一年,晉君主(晉景公)身患惡疾,國內群醫束手無策,久治不癒,病情日見嚴重。
一日,景公在睡夢中遇見趙盾和其族人一班厲鬼,向其索命。景公見而驚懼,雖欲逃避,無奈厲鬼能破門穿牆入室,使其無處可藏。
趙盾:「你為何殺害我趙氏一族...我要你償命...我要你償命...」
景公跪地叩頭求饒:「你放過寡人吧!此事不是寡人做的,全是屠岸賈的主意。你...
趙盾:「昏君!納命來!」
景公:「饒命呀!」
正在無望之際,景公驚醒過來,急命人召巫師桑田進見。
「來人!來人呀!」
「大王!有何吩咐?」
「你...你速去召巫師桑田入宮見寡人!」
「是!大王。」
過了不久...
桑田叩見大王,不知大王有何事召臣?」
桑田你過來,靠近寡人的床邊。」
「是,大王。」
「寡人剛才做了一場非常可怕的夢,夢見趙太傅向寡人索命...」
「不如讓臣先為大王占卜一卦,以定吉凶?」
「唔!好...好...」
桑田以蓍草為景公占了一卦。
「怎麼了?是吉還是凶?你無妨直說。」
「卦象為“遯”卦。」
「“遯”卦是什麼意思?」
「臣不敢妄言。」
「你無妨直說,寡人恕你無罪。」
「“遯”卦為艮下乾上,陽消陰長之象。」
「哪麼是吉還是凶?快說。」
「君上為乾德,厲鬼乃陰物;此卦乃為君上陽氣漸消,陰氣逼人,實為凶多吉少之象。」
「有多凶呀?」
「臣不敢說。」
「你直說,寡人絕不怪罪於你。」
「謝大王。哪臣就實說了。大王恐有喪命之災。」
「嘿!有...有這...麼大的凶險嗎?你不要胡說呢。雖知道你若說錯了,將要抵上你自己的性命,你知道嗎?」景公出了一身冷汗。
桑田連忙跪伏地上說:「大王息怒,臣只是依卦象直說,絕不敢有半句虛言。卦象最終為陰陽離決,君在山上。依卦象來看,大王應該嚐不到新麥,請大王早作準備。」
「人生無常!人生無常!寡人正當盛年,為...何如此...難道沒有方法可逃過此災?」
「辦法並非沒有。」
「有辦法你為何不早點說出來。難道你也想寡人非死不可!」
「大王息怒,臣絕無此意,臣對大王的忠心天日可鑑。」
「寡人沒有怪責你的意思。」
「臣所說的辦法不知大王願意行否?」
「你先說來給寡人聽聽。」
「大王的根本問題在於身害惡疾。如今晉國境內群醫無方可用,大王病況日見嚴重。若能覓得名醫,解大王之疾,大王望能逃過此災禍。」
「唉!找名醫?哪裡找?整個晉國的名醫都在絳城了。結果呢!結果還是束手無策。無奈!無奈呀!」
「名醫是有的,不知大王意向如何?」
「是誰?在哪裡?若有能治寡人疾患者,寡人必重賞之。」
「醫,秦國太醫令。」
「他真的能醫治寡人的頑疾?」
「臣聞此人乃世之奇人,當世之名醫。事到如此,大王也只有一試。」
「也只能如此!寡人就派使者往秦國向侯求醫。」
桑田走後,景公命人傳召了大夫韓厥。

景公:「大夫,實不相瞞,寡人近日經常夢見趙太傅向寡人喊冤;寡人欲為趙氏翻案,以慰趙太傅在天之靈。」
韓厥:「大王真的要為趙氏一案平反嗎?!
景公:「寡人念趙氏先祖趙衰乃晉之功臣,與先君文公流亡國外十多年,又佐文公成就霸業。況其族人趙穿刺殺先君靈公一罪,先君成公已赦免趙氏一族,只罪趙穿一人。寡人乃一時糊塗,被屠岸賈矯以孤命,才錯殺趙氏一族。但如今欲彌補寡人之恨,卻為時已晚。」
韓厥:「大王欲願彌補,尚未晩也。
景公:「愛卿此話何解?」
韓厥:「回大王的話,趙氏尚有一兒遺孤,名趙武。」
景公:「當真?!」
韓厥:臣不敢有欺瞞大王。」
於是景公召趙武,復予趙武田地、城邑如故。誅屠岸賈,滅其族。冀望能保命延壽。

「父親大人!...」
欒書:「什麼事這樣慌張?」
「大王派了使臣去秦國請秦太醫令為他治病。」
欒書:「什麼!大王為何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,究竟將我這個晉國執政放在何處。大王的病況如果為秦國所知悉,哪對我晉國有多大的不利呀!」
「聽說是巫師桑田建議大王的。」
「嘿!豈有此理,又是這個桑田,真是妖人誤國!」
「父親,要不要派人將使者追回來?」
「且慢!行事不可衝動,否則將會步趙氏一族後塵。」
「是!孩兒知道。」
「這樣做的話,是公然得罪於大王;還是靜觀著事情的進展,再作打算吧!但願秦醫真的能治癒我大王的病!」
「父親,孩兒又打聽得,大王將為趙氏一族平反。」
「此話當真。唔...」

晉使一行人到了秦國,求見秦國君主秦桓公秦桓公在朝堂上接見使者。
桓公:「不知晉使今日所為何事?」
晉使:「為敝君主呈上國書一卷。」
「來人!」
「在!」
「將使臣國書呈上。」
桓公將晉國國書拆開,看了一遍。
桓公:「呵!原來晉侯得了重病,想請敝國太醫令為其醫治。唔!孤明白了。使臣請先到賓館休息。來人!」
「在!」
「帶使臣到賓館休息。」
「是!」
「謝侯!」
「晉使,請!」
秦桓公:「來人!」
「在!」
「將晉國國書在大殿上讀一遍給眾愛卿聽聽。」
「是!大王。」

秦國國君殿下敬啟:
寡人因身染頑疾,敝國境內群醫無藥石可投,束手無策。聽聞貴國太醫令醫緩醫術舉世無雙,有起死回生之能。不知君殿下能否借醫緩一用,以解寡人之苦,晉國之困。望君殿下念在昔日秦晉姻親之好,切勿推辭,恩德之深,來日定當回報。
此致
晉侯 拜謝!」


        「眾愛卿有何意見?」
        「大王!臣打聽得晉侯病情嚴重,可能過不了夏天,大王應早作準備,趁此良機收復秦國河山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大王!臣亦同意白將軍的看法。晉國小人,反口無信,以怨報德。自先君穆公以來,助晉惠公(夷吾)登晉君位,救晉國百姓於饑荒,以宗女嫁以晉文公為妻,送他回國承繼大統,又送回晉襄公之弟雍。結果呢!結果晉人以什麼來回報秦國呢?
        大臣們你一嘴我一語,大多與白將軍的意見相同;唯獨將軍孟明視默默無言。朝會散後,秦桓公命人召見了孟明視與太醫令醫緩。
        「臣拜見大王!」
        「兩位愛卿免禮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謝大王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孟愛卿,你將晉國國書的事說一遍給太醫聽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臣遵命!事情的因由是...」
        醫緩:「不知大王有何決定?」
        「寡人就是因此事才召見兩位愛卿。眾公卿都主張不應派太醫往晉國,並準備出兵攻打晉國。」
        醫緩:「大王是否也有此意?」
        桓公:「眾公卿所說的並非無道理,但寡人又怕有損先君之德望。」
        孟明視:「大王!先君穆公時,晉夷吾雖得罪於秦,穆公仍不以晉大荒,乘其虛而攻打晉;反命人載糧至晉都城絳,以接濟饑民。」
        桓公:「但三年後當秦國饑荒時,晉國怎樣回報秦呀?當時秦向晉借糧,晉惠公居然乘我饑荒,派兵侵我秦境,實在可恨之極。」
        醫緩:「大王明鑑。晉雖不仁,秦卻不能不義。最終,穆公以其大仁大義而稱霸於諸侯中,為我大秦開創了不朽基業。自平王東遷後,周室衰弱,天下禮失,仁義絕於口,諸侯失於忠信,人心之取向,就在君上一念之差。攻城略地易,得人心者難。周之文王豈不是網開一面而得天下嗎!請君上三思。」
        孟明視:「大王,太醫言之有理。」
        桓公:「哈!...聽愛卿一說,孤的煩惱全消,胸懷大為舒暢。」
        醫緩:「大王聖明。」
        桓公:「寡人明日就回復晉使,答允晉侯的請求。」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第二日早朝。
        秦桓公從大殿的大門走進殿堂,在眾大臣中間端莊緩緩的走上到自己的君位上,稍稍整理衣冠,然後慢慢的坐下。
        眾大臣齊聲:「大王萬年無期!」
        桓公:「眾卿平身!」
        「謝大王!」
        桓公:「傳召晉國使臣。」
        晉使:「晉國使臣見過秦侯!」
        桓公:「免禮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未知君侯召見下臣,是否已有了決定呢?」
        「沒有錯。寡人答允貴國君的請求,決定差派太醫令與貴使一同回國,為晉侯治病。但願晉侯能早日病癒,兩國世代交好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謝秦侯恩德!殿下能體察我主的疾苦,這麼快就答允了我主的請求,下臣與晉國臣民感激之至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晉使言重啦!寡人只是略盡綿力而已。不知晉使決定何時回國?」
        「下臣決定明早就起程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寡人命少卿明早在東門為貴使送行。」
        「謝君侯!」

        第二天早晨。
        醫緩:「請問使臣大人,我等走水路還是走陸路?」
        晉使:「與來秦的路程一樣。從雍城至河口走水路,從河口至絳城走陸路。我想這應該是最快途徑。不知太醫有何高見?」
醫緩:「呵!...沒有...一齊依使臣大人安排。」
晉使:「哪我們就起行了,太醫請!因為事情緊急,路上如有待慢之處,請太醫多多見諒。」
他們一行人馬不停蹄,花了十多日的時間,終於到了絳城。

晉使:「這十多天來辛苦太醫了。」
醫緩:「算得什麼!使臣大人不用客氣。」
晉使:「今天太醫先在賓館稍作休息,明日待我先行進宮向大王復命。」

第二天,晉使臣向晉侯復命後來到賓館。
晉使:「太醫,大王有請,希望今天能見到太醫。」
醫緩:「好!等在下稍為準備,然後隨大人入宮。」
晉使:「哪下官先到賓館大門等候。」
醫緩與晉使來到宮門前,晉使出示令牌於守衛面前。
守衛:「這是何人?有沒有進宮令牌?」
晉使:「他是大王的客人,大王命本官領他晉見。」
守衛:「司空大人有令,無令牌者不得進宮。」
這時候,正卿欒書剛剛從宮裡出來。
欒書:「所為何事?」
守衛:「回正卿大人的話,這個人無令牌而想入宮,被小人等拒於門外罷了。」
晉使:「下官拜見執政大人!回大人的話,這位是大王從秦國請回來的秦國太醫令;大王特命下官領其進宮,為大王診治。」
欒書:「原來是大王的客人,大王正在等著你們,請!放他們進去!」
晉使:「謝大人!」
他們來到晉侯寢宮門前,經過門前守衛搜查後,被引進到寢室面見晉侯。晉侯坐臥在床榻上,神情憔悴。他們向晉侯問安後,醫緩即為晉侯診脈。
晉景公:「怎麼了?寡人的病如何?」
醫緩:「大王可否先命其他人退下?」
晉景公:「你們都退下吧!」
「遵命!」
晉景公:「太醫,現在你可以直說吧!」
醫緩:「不瞞大王。大王的病因日久延醫,已到了藥石無靈;其病邪在肓之上,膏之下,用藥不能攻,鍼石不能到達;下臣實在無能為力,有愧於大王。」
晉景公:「唉!果真如此。命也!命也!先生“良醫”呀!」
醫緩:「大王為何還誇讚下臣?」
晉景公:「寡人並沒有錯讚先生呀。」
「不知大王可否為下臣講明因由?」
「就在昨天晚上,寡人做了場夢,夢見兩隻小鬼在對話。
小鬼說:『我倆這次有難了,這人請了醫緩來對付我們。醫緩乃當世之良醫,他必定不會放過我倆;不然,趁早走吧!』
另一小鬼說:『不用走。我倆只要躲在肓之上,膏之下,看他能奈得我倆何!』
先生所診斷的結果不是與寡人的夢不謀而合嗎!?」
時間過得很快,轉瞬間半月已過。在這十多天裡,醫緩每天都進宮為晉景公診治。景公的精神一天比一天的好。
醫緩:「下臣啟奏大王,下臣是應該回國的時候了。」
晉景公:「先生這麼快就要回國?孤的病情剛剛有些好轉,先生就要離寡人而去!」
醫緩:「下臣慚愧,未能解大王之苦難。」
晉景公:「先生不用自疚。如果晉國有像先生這樣的良醫,孤可能也不至有今天的結果!先生就在晉國多留幾天,待孤好好的款待先生,以答先生的勞苦。」
「下臣謝過大王,大王太過厚待於下臣了。下臣這次為大王診病乃敝國君上所差使,故此必須盡快回國復命,大王的厚意下臣心領了。大王的病情現已穩定下來,也是下臣回國的時候。大王只要小心地依足下臣的吩咐好好調理,必定對大王的身體大有益處。」
「寡人實在捨不得先生。先生既然這樣說,寡人也不敢強留先生了。未知先生準備何時起行?寡人命人送先生回秦國。」
「下臣準備過兩天就起行。呀!下臣有件重要的事要提醒大王...願大王謹記。下臣告退,大王請珍重!」
兩日後,醫緩從絳城出發回秦國。
「太醫!下官乃奉大王之命送太醫回秦國的。這些東西都是大王賜贈予太醫的,請太醫慕必收下,好讓下官回去向大王復命。」
「有勞大人了。回去請為下官謝過大王。」
「大王吩咐下官對太醫說:『晉國隨時歡迎太醫的光臨。』」
「請大人回去對大王說:『謹記醫緩之話。』」

「父親大人!秦太醫已經出發回國。」
欒書:「大王的病況如何?」
「孩兒查問過大王近侍,大王確實患了不治之症;可能等不到秋天。」
欒書:「這就不妙了!如果秦國得知大王的病情,對我晉國將十分不利。說不定會點兵以待時機,侵我國境。」
「父親,是否要派人...」
欒書點點頭:「唔!...」